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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灾难的视觉图像——关于汶川地震的视觉图像
作者:    来源:《批评家》    日期:2009-10-29

2008年5月12日地震当晚,《绵阳晚报》图片部主任杨卫华火速赶往地震重灾区——北川县。由于道路的封堵,直到13日凌晨六点多钟的时候,才到达北川县城。当他想拍一张以老城为背景的照片时,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哭声。 杨卫华立即和同来的几个解放军战士用手刨挖废墟,用劈柴刀砍钢筋——到上午10时左右,一个小男孩被救出来,他浑身是血,左手臂严重骨折,这个年仅三岁的小孩,就是后来名扬天下的郎铮。当时小郎铮很虚弱,紧急处理后,军人们要把他抬走,送到医院。杨卫华此时站在高处,要拍他的照片,一回眸间,看到这个刚经历过如此苦痛过程的孩子,竟向抬着他的军人们敬了个礼。

几天后的5月22日,杨卫华拍摄的这张《生命的敬礼》在上海第九届国际摄影艺术展的评选中获得了纪实类金奖。

那几天,几乎所有的电视都在一遍遍地播放这个场景,几乎所有的网站、报刊都刊发了这张图片。这位被称作“敬礼娃娃”的三岁男孩,感动了整个中国。

只有在这个时候,人们才深切地感受到,什么是图像的力量!那段时间,不仅敬礼照片迅速成为社会流行,“敬礼娃娃”、“郎铮”,一下子成为网络热门搜索词。每天的搜索量高峰时达到数万个,而贴吧的留言量也是成千上万。

“为什么一个敬礼,会令国人如此感动?”人们在感动中疑惑。

今天,当在我们论述图像和灾难关系的时候,不得不同时承认,一个有感染力的影像作品在社会动员和社会传播时,所可能具有的巨大能量。

表现抗震救灾的绘画作品中,也有表现“敬礼娃娃”的作品。应该肯定画家的敏感和超常的创作速度,但是,绘画的媒介方式与影像相比,使其在及时性、现场感、传播性方面都受到了限制。

2008年6月20日,在由中国美术家协会和解放军总政治部宣传部举办的《“心系汶川”全国美术作品特展》中,上海画家王申生创作的水彩画《感恩》(图2)参加了这个展览。这幅作品几乎是用绘画的方式,将杨卫华的摄影作品《生命的敬礼》复述了一遍。但是,绘画毕竟不是摄影,两相比较,其区别如下:

第一、《生命的敬礼》是现场目击,是直接面对灾难本身,对灾难的记录;而《感恩》的图像资源来自摄影,也就是说,绘画图像的现场只能算是经过了摄影作为中介的“第二手现场”,它只能是对现场的想象,对现场的过滤;所以它是图像的图像,是对摄影图像的“再图像化”的过程。

显然,因为有摄影作品在先,《感恩》就画面的感染力而言,无法与《生命的敬礼》相比,两者的社会传播效果和影响力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种情况是普遍的,对众多没有亲历现场,而又创作了这一题材的画家而言,他们依赖的是影像的图像,同时,过去的经验,曾经有过的“救灾”类图像模式也影响着他们的想象。

第二、《生命的敬礼》,这个题目是描述式的,是对图像主要内容的描述。而《感恩》,这个题目是价值认定式的,是作者对“敬礼”意义的阐释。

也就是说,两相比较,《感恩》由于是图像的再创作,作者主观性的成分会更加突出,作者只有通过加强图像的阐释性的工作,才能弥补它在图像新颖度方面的不足。

具体的图像分析可以说明同一内容两幅图像所存在的主要差异:

1、摄影作品中,围绕郎铮最近的七个军人,除郎铮右手后侧的一个战士露出半个脸面外,其余六人面目均被遮蔽;而绘画作品中围绕郎铮的七个人物中,除最近处一个面孔被右胳膊遮住,其余都不同程度地露出了面孔。这或许就是“原生态”和“画面处理”之间的区别。

显然,摄影中,虽人物面孔遮蔽,但显示出匆忙、急促的感觉,使得现场感很强;而绘画更强调人为构图,显然它不愿意完全停留在画照片上,所以对画面作了处理和设计,这两种不同恰好彰显出了两种视觉媒介的区别。

2、在绘画作品中,最突出的对象是人物,而作为人物背景的废墟、临时担架等等方面都有留白,可能是来不及画完。

据报道,《感恩》这件作品是5月20日全国哀悼日的第二天,上海油雕院组织画家在4天内赶画出来的。绘画由于是人工的,所以,它无论怎样参考照片,它都有很大的选择、取舍的余地。而且,绘画由于需要较长时间的制作,它远远不如摄影那么快捷。而摄影图像由于是机械的,自动成像的,所以,它不仅快,而且它在一个画面中所传导出来的视觉信息是相对完整的。

3、在绘画作品中,出现了一个戴白头盔的人,还有两个战士戴着白口罩,同时,参加救援的军人都背着黄挎包;而在摄影作品中,全部军人没有挎包、没有白口罩,也没有戴白头盔的人。

这一差异似乎在告诉我们这样的信息,绘画的作者似乎更倾向于将画面纳入到一个更规范、更合理的解释系统中。例如,白头盔可能代表警察,或其它救援队伍,这是为了向观众暗示“全国人民都在参与救灾”;挎包、白口罩则是在救援军人的队伍中,比较标准和普遍的装束,只有更“常见”,才更符合人们对救援部队的想象,也才更有助于暗示救援队伍是一个统一的“整体”。

第四、由此可以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按常理,绘画似乎更有利于天马行空的创造性和个性;而摄影由于受媒介的约束,只能选择眼前已有的画面;然而在实际中,在具体“面对灾难”时,绘画由于缺少现场,它只能用和“合理”、“常见”的一般性内容和动作来反映救灾场面;反而,摄影记者因现场的丰富性和个别性使他们有了更多的个人化选择。所以,“现场”让他们获得了自由。

正是因为以上这些原因,在这次全国各地出现的抗震救灾的画展、雕塑展中,真正有个性,有感染力的作品并不多。许多作品在观念、表现手法上都似曾相识。在图像来源上看,由于他们不在现场,只能根据影像资料凭想象来创作,所以他们的作品容易落入一般化的巢臼。

两种图像方式相比,“艺术”的无奈显而易见!

关键字:灾难,视觉图像,汶川地震,敬礼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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