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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束新水的绘画艺术:在山与入世
作者:李安源    来源:    日期:2011-10-27

纵观束新水近年来的艺术创作路径,可以被视为中国当下水墨艺术发展方位的一个缩影。从自我风格形塑的《五月公园系列》到兼有写生性质的《水墨人物状态系列》,再到近来颇有回归传统艺术精神趋向的山水写生及《园林雅集》,可以看出,束新水的艺术探索并不囿于本体法度层面的炫技,而是立足于历史与文化生态的内省的来调度自己的创作路向。

在现代多元审美语境下艺术创作空间里,每一个拥有不同成长与文化背景的艺术家,仍然需要从身份与文化认同的经验里,寻找同位与异质之间的差异性。从个体熟悉的本位文化养分中,构筑出可以与它文化对位的思路,使得其作品在经过移位之后,亦不会因脱离本位的精神性,而成为一种区域性的文化呓语与独白。坦率地说,束新水是一位文化自觉甚于个体体验的画家,离开具体的文化场域来一味苛求晋入水墨语言的胜境,并不能够让他释怀。在他看来,一切艺术的焦点问题并不在“怎么表现”,而在于“表现什么”,前者取决于个性,后者决定于知识。显然,束新水的判断反映了历史的“文人画”经验,文人画的价值就在于它彰显着一种人文气息的意识形态。回到市民意识多元语境下现代社会,束新水的创作实践又显示了画家在表现题材与人文立场上的焦虑与彷徨,这是现代知识分子面对文化与立场难以规避的悖论。

回溯束新水不同时期的水墨作品,我们从中可以清晰地读出一支变动不居的创作心心迹,概括而言,就是画家并不安分地游走于一种“在山”与“入世”的精神状态。所谓“在山”,就是作品主体心有所寄、不为物役的鸿蒙状态。这种暗含着理想主义的创作心态,较多地反映在束新水的早期作品中,《五月公园系列》就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

无论是从风格的原创性还是从画面意境营造的角度来看,我执意认为,《五月公园系列》都足以代表束新水艺术创作中的一个高潮。《五月公园系列》是一组带有梦幻家园意味的水墨风景画,画家虽以公园为题,实体并不全似都市园林,却传达出一种原始乡野的原初意象。画面中,实景多概括为悟性化物象,一眼望穿的荷塘、村落、小径,以及童年生活过的稻乡与麦田,婆娑的灌木丛犹如春花烂漫,穿插于风景视丘中。拙朴的少女或弱化面部特征的人物或伫足不前,或托体丘壑,或穿梭徜徉,企望隐蔽的伞,硕大的莲蓬,皆弥布着一层诡谲又不失轻盈飘渺的气氛,这种童话般的艺术营造,似乎在传达着一种生命自由回归的昭示。

《五月公园系列》塑造的是一系列梦境幽微般人文与自然交织的意象,它不仅见证了作者这一创作时期强劲的创造活力,至为重要的是,作为个体经验的回忆,其本身就像一首悲情意识状态下的抒情诗,蕴含着一种微妙的私密性隐喻与象征,暗喻着人类渴望自由处境、自由生存状态的可能性与超现实性。画面中梦幻般的单纯,将童真从梦乡拾回,像抚慰精神的符号一样浮现出来,显然这是画家试图对市民社会意识下物欲化生态的一种否定与逃避。可以看出,《五月公园系列》是画家特定阶段的创作产物,由于这一主题与画家早年生活经验的紧密黏合,从而在精神层面上,很容易催发观者在瞬间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共鸣。

辩证形象得以形成的主观原因是愿望的心相所致,这是心理范畴的释读途径。然就这一时期束新水的创作手法来看,也是建立于一种符合心相的图式思维,即一种满构图来加强画面的现代意味,同时在物象的塑造上并不拘于某种传统或现代的预成方式,而是强化了随机抒写的自由性,使得物象在比例、透视以及造型上具有一些抽象意趣。与图式变通思维相反的是,在画面物象的形塑上,束新水并不追踪某些现代水墨画家的形式至上理念,而是受乃师周京新先生浸染至深,丝毫没有放弃传统笔墨的骨法传统。就一位中国画家而言,笔墨在理解上或许是一个容易产生歧义的概念,但具体到用笔的骨法却是一个坚定的审美实体。放弃笔墨的骨法美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就是放弃了中国传统艺术的立场。束新水深谙其中之道,《五月公园系列》画面元素的组合,看似西化图式极强,实则传统骨气充沛,线与形的抒写性并不耽于速度的油滑,而是在生涩与迟缓的笔法行走中追求一种遒媚的张力与美感。到目前为止,束新水的艺术创作不仅体现了画家对于题材探索的宽广兴趣,同时也体现了他隐忍于传统水墨笔性的强大概括力。与大多数强调传统而笔墨语言僵化的画家相比较,束新水的优点在于:画面用笔松透、舒展、透气,可塑性强,气息更是随性所至,纵横捭阖,没有桎梏。

但是,这种“在山”的状态并没有在持续地反映在画家的近期创作中,以其带有“入世”性质的《水墨人物状态系列》及拟古性质的《园林雅集系列》为例,画面较多地呈现出一种规范与类型的堆砌,而与个体心灵体验愈行愈远。《水墨人物状态系列》逸笔草草,近距离表现现代都市人物,但由于在形象刻画上过于强调语言的形式化,徒有“图式”游荡,水墨语言及符号也略显惰性,使得画面在表意性上难免流于一种虚薄与空乏印象。《园林雅集系列》也是画家近期创作题材转化中一种语言形式的探索,与前者寻找现代人精神栖宿相反,这一题材类型又反映了画家颇有回归传统艺术精神的心理趋向。概括而言,束新水的近作,若以传统的眼光观看,却是非常的时尚;若以当代的眼光看,又非常之传统。这些作品,显示了画家在选择表现语言与题材上的一种焦虑,以及传统笔墨与现代视丘的矛盾。现代水墨是否存在折中的道路?对笔墨理解的深邃与对现代视觉体验的趣味构成的矛盾如何调和?是否可以调和?这些问题,恐怕都是画家在未来的创作中亟待思考与解决的课题。

“在山为远志,出山为小草”。以上我之所以更多地谈了束新水的旧作,那是相对于他的近作而言,这些旧作弥散出来的生命力更加打动我,它所传达的心性体验,正是一种“在山”的状态,其本身也更贴近画家的心灵原乡。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画家在风格走向成熟的途中,不仅要关注现代文化生态的人文面相,更要紧贴自我性情与体验的路径。现代艺术的终极理念是,与其被动为主流同化不如去主动建构主流,这就要求艺术家不仅以最高的智慧来捕捉个人面目,还要以最大的勇气来坚定自己的艺术体位。而这些,最终都取决于一个画者的知识、趣味与心态。

关键字:束新水,绘画,在山,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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