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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劲松:肉身象——杨劲松的图像世界
作者:李习山    来源:《库艺术》    日期:2010-09-19

本期的封面人物杨劲松先生应该是国内很难被归类的艺术家,其涉足的艺术专业的广度,以及理论研究的深刻与语言的犀利程度使国内很多艺术家难望其项背。作为20世纪60年代出生的艺术家,杨劲松一直保有他们那一代人古朴、醇厚的乌托邦情结,20世纪80年代末杨劲松的版画还一直围绕着以藏传文化为母题的艺术题材来创作的,20世纪90年代初杨劲松开始了他6年国外求学历程。1997年回国以后,杨劲松带着更为豁达的视野观察国内的艺术发展时,发现以往专业化艺术教育某种程度上也阻碍了艺术家的培养和个体创造性思维的表达。因此,杨劲松在以后的日子里逐渐涉足其他的艺术门类,其中包括了水墨、油画、装置、雕塑甚至包括艺术批评。而且杨劲松也把他的艺术理想融汇在当代的艺术教育当中,事实也在证明杨劲松这种“四面出击”的艺术方式亦取得了累累硕果。

杨劲松近期的作品《天下粮仓》系列,不难看出其对早期“乡土写实”题材的记忆,但早已摆脱了以往那种抒情的格调。艺术家通过长期对艺术各种门类的跨越,对千年来传统的水墨山水题材予以自我解构与分析,最后在《天下粮仓》系列作品中呈现出面貌,更多的表现了生命在一片被剥离、荒芜、朦胧的世界中无尽地暗涌。而这景象无不展现着艺术家对每个生命体延续的担忧——在此修罗界立地成佛,或是成为挣扎的幽灵。在这两难的张力中艺术家乞求着生命的指引。

在这个世界中,自由很可能成为任何团体和个人的牌坊,很多争取自由的道路最后很可能成为输送强权血液的管道,谁都可能迷失在自我那可爱的逻辑当中。当自由意志成为权利意志的时候,这只是意味世界一扇门完全开启而另一扇门被牢牢关闭了。无论是道家的逍遥,禅宗的不执,还是儒家的内圣外王无不是把自由变成诱饵,将自身卷入无尽的修辞学的漩涡当中,文明的开端不正是人类发现了生命局限的困境,而试图运用符号(工具)解决存在的问题,将生命掷向遥远浪漫的自由彼岸吗?像杨劲松这一代人30年前一直被把握在祖国高歌猛进的主旋律当中,生命的激荡岁月是令人感动的,那是一个国家与未来恋爱的时代,也是一个民族面对世界需求自由的时代。但是当集体的存在感淹没了个体存在之时,作为艺术家来说,创作逐渐也异化为劳作。这一点杨劲松是深有体会的,他在留学途中曾经被邀请在法国一家知名的画廊绘制作品,但是无论是画廊老板还是艺术家本人都心知肚明,这样的创作只是照样画瓢,这与国内一体化的艺术制造毫无差异。杨劲松先生毅然的回绝了画廊的邀请,选择了自己的自由之路。但是自由并不是清香明亮的口号,而是敏感者心中的乌托邦之镜,他映照的是整个荒诞轮回的世界,是整个人类被欲望所牵引上演的色彩斑斓却冷漠无情的肥皂剧。历史上所有的智者无不为自由而纠结,灵与肉的抉择激荡了好几个世纪,而今世人的选择却是这样的轻巧,真正达到古人所说的“物我合一”。

回国后杨劲松逐渐尝试在更广的艺术领域中实践他的艺术思想,在他的水墨绘画中我们能看到艺术家对西方表现主义思想的吸收,在消解现实物象的同时,艺术家着重点放在各个笔法所构成的心灵律动的契合中。从杨劲松的抽象水墨到近几年的综合材料绘画来看,艺术家一直在逃离被社会所承认各种形式的成就。一方面来说这种所谓承认只是形式上求新的阅读,而非是思想本体相应的共鸣。而且杨劲松本人一直对套路化的思考创作有着近乎本能的警惕,每当自己的作品受到社会公允之后,马上会抽身而退。另一方面来说,杨劲松一直有很多的困惑还没有解决。

30年的改革开放,中国的艺术与文化迎来了一次苏醒和跨越的时机,但是中国的艺术创作依然没有摆脱以往拿来主义的作风,在创作的方法上没有自己的建树,在人文思考的深度和广度上也没有摆脱以前写实主义的阴影。创作出来的作品普遍的针对暂时性的、个别性的社会现象。不能穿透时间和地域的界限是中国艺术普遍存在的问题,因此中国艺术虽然在近30年时间看似繁荣,但从给世界其他文化带来的影响来看是微弱的。怎样创作出有生命厚度的艺术作品不仅是艺术家个人的问题也是整个中国艺术界的问题。

中国的传统文化思考世界的方式与西方是有出入的,对于当代艺术而言,西方的艺术形态早已脱离传统的求善意志和求美意志的束缚,将求真作为主要的审美取向,而这是建立在西方系统庞杂的哲学、社会学、心理学的认知基础之上的。并且西方早在古典时期就有策略性的研究和吸纳东方的艺术思想和创作方式,今天的西方艺术应该说更为世界化、多元化。无疑在这种多元的艺术结构中要想施加中国文化的影响仅仅凭借创造一些方法论,建立一些理性批判方式是远远不够的。感动世界的艺术并非因为理性而是因为人性,人性并不是表层的对苦难的哀怨。而是在于艺术家站在新的世界维度看到了他人不能看到世界的创伤,并用艺术家个体的光辉颂唱一段安魂曲。

杨劲松不断地改变自己创作的模式,我想这即是在寻找属于他的世界一维。但是以往的历史已经成为了理想主义者的梦魇,而当今社会人欲横流,无论贫富,人们都处在某种不确定的状态当中,要重新寻梦并不容易。今天的艺术家面临的问题是:传统文化教导我们需要“存天理、灭人欲。”圣人言不绝于耳,但世界早已物是人非。缺乏教主、圣人、老师、君王一体为核心的中国文化,早已礼崩乐坏。新的文化结构还没有健全,西方的又不能照搬,人处在一个文化真空的环境里随波逐流。人的文化精神被抽空,灵魂必然要被扭曲。我想任何一个有责任感的艺术家都会体悟到现代人内心的空泛和纠结。而杨劲松的作品也正在讲述着这个时代人的内心最为同构的集合。

关键字:杨劲松,图像,传统文化,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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