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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磊:我并不想创造什么 但我想呈现什么
作者:李习山    来源:《库艺术》    日期:2010-09-19

要想从上海街头熙攘的人群里面辨认出李磊并不容易,因为他几乎没什么特点。他的神态与举止,跟挤进南京路第一百货公司购物的那些人区别不大;他的平和与随意,也跟坐在太阳伞下等着服务生端来茶点的那些人一样正常。当这位艺术家跟他的一些同行在一起,出现于某个画廊的展厅或某次绘画的圆桌会议上时,他也还是那副没什么特点的普通模样,其气质和外表,跟另外那些一眼就能被认出的艺术家对比鲜明,并且显得越发的平凡……而这,反倒赋予了他不算特点的特点,让他似乎有点突出了——因为,从外表上看,他是那堆艺术家里面最不像艺术家的一个人——微黑的圆脸,推了个平头,额上区域有将秃的迹象,使得额头更显开阔,略略疏淡的双眉底下,是一对目光安宁的眼睛,身材适中,身体结实,套着的西装不怎么起眼……这便是李磊,那个以其抽象画闻名于当代的杰出艺术家给人的最初印象。

在他的艺术没有向人展现之前,不妨说那个人活在人们眼前的李磊尚不是真正的李磊,那像是个可以被忽略的李磊,一个表象和影子李磊。而当他的艺术试图把一位陌生的、更本质的、充沛着诗性自由精神的李磊以最直接的方式呈现的时候,一种神秘便引入了人们的兴趣和关注。作为艺术家,李磊更愿意让作为其精神历练之记录的作品取得完满的自足和自主,有意收敛或取消那传统的、被流行和商业化的艺术家外在形象的神话。这种自觉,刚好是当代艺术家一个成熟的标志。

李磊的作品通过早期作品《地狱变》,《太阳鸟》系列作品的成熟演变,之后的《止观》系列开始明确表达了他从传统的哲思、教义、诗境里吸取艺术之因,丰富绘画语言的企望。李磊认为,《止观》只是其绘画的一个阶段性作品,“就像一本叫《童蒙止观》的小册子,还只是个启蒙读物”。然而,《止观》的出现无异于李磊绘画革命的一次宣言,其绘画语言自《止观》始,由象征性和表现性抽象迈进,朝自成一格的诗性抽象深化。

《禅花》系列的出现,开始真正宣告李磊完全步入了抽象艺术家的行列。李磊选择抽象艺术的原因,源同于现代抽象画鼻祖康定斯基所领悟到的,“画家的最终目的,并非让世界再现于画布——即便最伟大的画家也不能在这方面有什么成就”,但他似乎并不认同康定斯基“宇宙有它自己的法则,它的含义与画家所表现的根本不同”的论断。被中国化了的佛教禅宗,讲的是“直指人心”,“明心见性”,“当下成佛”,要人们从自己活生生的日常生活中去发现佛陀智慧和宇宙之道。而深受禅宗思想和方法启迪的《禅花》系列,正是李磊参想生命真谛和世界法则,“试图在其中寻找到有关自我理想与社会现实及艺术关系的答案”的持续努力。在谈及自己的宇宙观和艺术观时,李磊曾经这样表述:我认为这个世界是圆融的、通透的,生命也一样。所谓一顺百顺,我们就是要通过学习、思考、磨砺找到和顺应宇宙、人生内在的规律。我们的创作过程是在跟宇宙沟通,和宇宙的规律契合,从而进入身心顺畅通达的境界。好的作品是无法言说的,但观者必定会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一种力量。圆融、通透、生命激荡的东西一定会在画中体现。

龚云表先生评价李磊的作品时说道:这是一种用笔触和图形建构的诗的语言,幻化出独具魅力的诗的意境,传递出富有诗歌内涵的审美意蕴,一个诗意的世界。我们不妨将此称之为“诗性抽象”。这是一种将创造激情通过有意识的自我控制和精心制作达到完美的理性表述。这种理性并非没有感性,只不过这种感性是一种经过提炼得到升华的感性,犹如古人写诗“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的“推敲”过程。它让你只能慢慢地亲近它,然后悄悄地又深深地沁入你的肌肤,撼动你的心灵。

这近乎阶段性的总结性论说,也概括了李磊继《天堂的色彩》系列之后的创作。《意象武夷》《忆江南》和《醉湖》系列,这些无需解释或根本没有解释性的杰作,展开和丰富着《天堂的色彩》。《天堂的色彩》更多的依然是艺术家心灵的色彩,它们跟山水自然的对应,是诗性的和音乐性的。李磊说:“诗歌的音乐性是预高的,而绘画的音乐性则完全视乎作者和观者的境界。”这些画作所传达的精神性和理想之境已无需言表,屏息静心地凝望,能够如谛听音乐般以内视之眼将它们确认。

李磊的艺术道路是个性化的,他的非学院派式的创作历程没有让他走上公共造型语言的审美范式,而是在生命价值的扣问以及从生命更生走向自然永恒这一人生感悟的历程中,不断寻找创作的主题和创作这种主题而形成的象征、立体、意象、抽象的艺术语言,他的这种造型语言的演变方式极具个性化特征,也可以说,他是在没有审美观念的束缚中逐渐寻找自我、确立自我的过程,他的抽象绘画正是在这种寻找和确立中形成了自己的面目。从本质上说,他不是从欧美抽象艺术的传统中推演而出,而是从自身的文化经历和对中国文化的体悟上的自然演变,在貌似现代抽象主义的形色背后呈现的是中国文化对于生命的詠叹以及中国传统文化的底蕴与诗情。

关键字:李磊,抽象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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