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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体营造收藏氛围 真正的收藏“家”许宗炜

为了“补壁”,增加环境美观而开始买画,是许宗炜收藏艺术品的原始动机。没有想到一发不可收拾,藏品规模与日剧增,为了不想把住家变成仓库,许宗炜决定重新装潢。原本只打算简单更动一些设计,但发现藏品实在 “美不胜收”──藏品既美且多,简直不知如何收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兴土木,把一个原本纯粹的住家,变成充满艺术氛围的空间。

为艺术品而量身打造的家

这个充满艺术氛围的居住空间,既有现代住家所需要的一切舒适设施,又可陈列主人所珍藏的各类艺术品,还要预留库存场地,以利存放日益增加的收藏品;这个库房,要能有媲美美术馆的湿度、温度与安全控制系统,还要兼顾容易取得与存放,以利主人随时取出欣赏把玩,并方便与艺术同好分享、交流。

2000年许宗炜搬进了重新改造的房子,住定之后,发现过去耗时费神的全新装潢实在太值得了,这使他的艺术收藏迈入新领域,其所获得的精神与心灵的丰足回报,更出乎预料之外。所有拜访过他新装潢住家的朋友几乎也有同感,这个为安放艺术藏品量身打造的住家,实现了许多收藏家的梦想。

许宗炜于1989年买新住家而开始购买艺术品时,并没有特定方向,东买一点,西买一点,油画、水墨、雕塑,到古玩文房杂项都收,十足散弹打鸟;直到收藏一定时间与数量之后,才渐渐整理出一些路线来,例如中国画画就专攻近现代,并且是大家公认的十大名家为主,如吴昌硕、黄宾虹、齐白石、林风眠、徐悲鸿、傅抱石、潘天寿、张大千、溥心畬、黄君璧;而在西洋艺术品方面,则主要自印象派以降,一直到海外杰出华人艺术家,如毕沙罗、雷诺阿、毕加索、毕费、赵无极、朱德群等。

艺术住所促成收藏的点线面

许宗炜形容这个收藏过程为“从‘点’到‘线’”,直到他重新为琳琅满目的藏品重新打造新住家之后,他的收藏就进入到“面”的层次,如此一来,“点”、“线”、“面”也就连成一气了。他所谓的“面”,是指收藏品与自己的生活结合,并非指他的收藏是全面性的。“面”主要是遵循明代文人雅士所标榜的“生活四闲事”:喝茶、品香、插花、挂画,这是许宗炜心所向往的生活意境,这种意境既能增加生活情趣,又能提升心灵层次,更重要的是能让日常的生活与自己所珍爱的艺术藏品相呼应,而达到“生活艺术化,艺术生活化”的氛围。

现代人的生活空间一般都以西式为主,许宗炜原来的住家也是如此,在他的收藏品中,西画也占有相当比例,一来由于这向来是台湾艺术市场的主流,二来也是因为西画最适合布置现代住家及办公室,然而许宗炜由于个人品味与性情的因素,偏爱中国传统文化艺术,促使他的收藏扩及书画及古玩,又因为浸淫其中,情感投注愈深,日久渐渐变成以书画收藏为主,油画为辅,于此同时,也愈益引发他的思古幽情。

许宗炜为何对明代文人的生活意境情有独钟?他先天的秉性喜好和后天的收藏内容是相互为因,循循相扣的。长期沈醉于中国书画世界的许宗炜发现,明代文人,尤其是晚明文人,所追求的生活意境最能打动他,明朝末年是一个政治十分黑暗,经济却十分繁荣的时代,当时文人的唯一出路就是考上功名,效命朝廷,但由于政治过于动荡不安,他们出仕的寿命往往不超过十年,那时他们都还值壮年,过去十数年寒窗苦读,满腹经纶,富有聪明才智,漫长的人生跑道却已经被封闭,归隐之后只有寻求自娱之道,以慰余生,其内心遵循的是道家的老庄哲学,即所谓“外儒内道”;其外在生活则从居家的布置与内容中,寻求精神依托,他们会选地造宅,居处仿效大自然美景,造一座园林,坐卧其中,获得心灵上的安慰;艺术与文学的创作则是他们日常的消遣,既可排怀遣忧,又能抒发过人才情。

明末文人面对失意生活的自处之道给许宗炜许多启发,他自从进入书画收藏世界之后,就发现沈浸在书画之中,自有一种逃避世俗纷扰,以及安慰遭遇人生不快的作用,他称之为“自卫与自慰”,即“自我防卫”与“自我安慰”。当他重新装潢住家时,就自然而然地朝着明代文人生活意境的方向着手,住家内部的空间规划要能实现喝茶、品香、插花、挂画的“生活四闲事”需求;此外,还要有一个可观可游,可以重返田野山林的雅致园林,而文人雅爱的竹林、太湖石、盆景等必然坐落其间。

不同领域之间的美可以互通

许宗炜发现,艺术品的收藏过程中,不知不觉累积了丰富的美感经验,而且发现不同领域之间的美是互通的,原来佛家所说的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以及色、声、香、味、触、法等六尘,竟然是可以开发和修炼的。这就是他的收藏由“点”而“线”,最后扩及到“面”时,也就是在重新营造一个收藏空间,并且悠游其中,又充分享受乐趣之后,才有的深入体验。

由于多领域的美感触类旁通,许宗炜也发现自己对空间布置与艺术氛围的整理营造愈有心得,以致于2003年时购买了位于苏州桃花坞大街的一座古建筑,此处被列为苏州200处控制保护古建筑中的一号控保建筑。许宗炜以收藏明清古画的心情购藏这座传说中的唐伯虎故居,许宗炜引经据典,将这座园林命名为“桃花别园”,修复将以彰显唐伯虎故居特征为重点,例如园林中将种满桃树以烘托主题;又希望能复建唐伯虎时的“梦墨亭”,还将出现琴棋轩、书画轩、茶酒楼、雅集堂、戏台和曲庭等。根据许宗炜的理想规划,“桃花别园”的修复将耗资数千万元,而且旷日费时,比起装潢私人住家,这种浩大工程不可同日而语,不过他不怕麻烦,因为这使他的收藏境界进一步提升,更可以使他深入探索古代文人的生活全貌。

大多数的收藏家只重艺术品的“收”与“藏”,就是一味的收购艺术品,买回家之后就直接藏进库房,美好的艺术品从此不见天日,根本谈不上怡情养性,也谈不上收藏的乐趣,顶多满足占有的欲望。许宗炜对于这种现象,总是大呼可惜,既惋惜那些书画拥有者不懂得运用艺术品美化环境及增添生活乐趣,也为那些艺术品的创作者抱屈,因为当初他们创作艺术品时,必然希望能遇到懂得欣赏的知音。许宗炜以个人整体营造收藏氛围的心得下了一个总结说:“氛围因收藏而得其趣,收藏因氛围而安其所。”艺术品及其创作者能够遇到这样的收藏家,也算是三生有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