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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格纳五讲》前言

1. 正如我很久之前说的那样,瓦格纳的歌剧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这是我母亲在音乐方面最大的爱好,我在屋子里听着古老的黑胶78转唱片,在唱片的电流中,听着来自西格弗里德[ Siegfried Wagner: Wilhelm Richard Wagner(威廉·理查德·瓦格纳,1813.5.11-1883.2.13,德国著名作曲家、指挥、戏剧导演和散文家)之子,Wieland Wagner(威叶朗·瓦格纳,1917.1.5-1966.10.17,德国著名歌剧导演)的父亲。生于1869年6月6日,卒于1930年8月4日,德国作曲家、指挥家,1908至1930年间德国拜耳伊特音乐节艺术指导。——译者注]的森林细语,或者魁梧女人的骑马远行,抑或伊索尔德[ 伊索尔德:为歌剧《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中的人物。——译者注]死亡的交响乐。自1952年夏以来,我的父亲,作为图卢兹的“市长”,被邀请参加由威叶朗·瓦格纳指导的“新拜耳伊特”[ 拜耳伊特:德国城市,以拜耳伊特音乐节闻名于世。——译者注]音乐节。我们穿过一个战败的德国,忧郁,仍旧狼藉。业已化为石墟的大城市,阴险地让我去现场迎接《指环》的灾难和《唐豪塞》的无依无靠。这场表演,意在结束那些所有曾将瓦格纳与纳粹主义的恐怖联系在一起的“德国式”本位主义,威叶朗近乎玄妙的演出让我十分迷恋。我曾经将《帕西法尔》作为高考作文的结尾,大概说来,作文的主题应当是“天才是什么?”。我的父亲让《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中的一部作品来图卢兹大厦演出,这部歌剧的灵感直接来源于在拜耳伊特的完美演出。我邀请高中的朋友们来市长包厢(看演出的市长包厢)。那时,我已经17岁了,律师和音乐的新拥护者时常遭到毁誉。我最早写作的那批文章之一,曾出版在一本叫《新酒》的学生杂志上,这篇文章涉及到具有纪念意义的演出:《指环》,它同样由威叶朗·瓦格纳指挥,那一次是在1956年。事实上,母亲的遗产,已经被固着地证明,总是有那么一点秘密和心照不宣的成分。比如宗教性的唱片,一些令人惊讶的东西(为了留在过去这十年里,我尤其会想到一些演出,皮特·斯坦的《莱茵的黄金》, 海纳·穆勒的《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让·法布尔的《唐豪塞》,或者瓦里高夫斯基的《帕西法尔》),那些刚刚兴起的歌手,那些由富有创造力的大师们演绎的交响乐。我以近乎暴力的方式思考着德国与它的命运,以及昂塞姆·科费尔是怎样的杰出艺术家,此时还会想到,与瓦格纳模棱两可却又坚固的关系对我所产生的一切撼动,这一主题在一系列的作品中已有所涉及。我想到了斯皮尔伯格的电影,还想到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然而,直到目前这本书,我一直都没有切实地写一些关于瓦格纳的主题,既没有在我的哲学作品里提及,也没有出现在我编写的非美学专栏中。

2. 再说,没人能确定这本书是出自于我之手。无论如何,我在那里,如同藏在书写背后的幽灵,而这些书写并不属于我。

首先,要是没有我的朋友,作曲家兼批评家,弗朗索瓦·尼古拉所举办的出众的活动,就没有关于瓦格纳的这五讲。所有关于这一活动的内容,读者可以参见我的网站。[ http://www.entretemps.asso.fr/Nicolas/.]

在这里我只想说三点。

一、弗朗索瓦·尼古拉是当今最具创造力的作曲家之一。在他的重要作品中,我请大家特别留意一部名为《杜爱儿》的篇章。在将传统乐器和数码原声相结合这一问题上,此篇章提供了一种新途径。当然也因为,让我十分愤慨的是,这部作品居然不被人们所理解。

二、弗朗索瓦·尼古拉是一位伟大的音乐理论家。他以清晰的方式,从那个称之为“音乐的理智”及其产生的多样化作品的相对自主中抽离出来了。对此,我只说一件值得我们注意的事儿:在《勋伯格事件》一书中,他将专有名词“勋伯格”的方方面面,复现在音乐史中,并将其以一种全新和不容置疑的方式贯穿起来。

三、在涉及到思考边界这一问题上,弗朗索瓦·尼古拉进行了特别研究。这一边界既区分却又连接了音乐、数学、政治和哲学各领域。他那近乎百科全书式的思维方式,在当今显得尤为可贵。有一位我所特许的谈话者,在很久以前,就一直想把自己培养成尼古拉那样的人。

在我们这个千年的最初那些年里,弗朗索瓦·尼古拉负责巴黎高师的课程,在这所学校,我已经任教十余载。尼古拉举办了一场关于哲学与音乐关系的讨论会,尤其关注到了阿多诺。阿多诺本身就是音乐家,在当代音乐界里,他展示出了持久的魅力。弗朗索瓦·尼古拉开启了一场清晰且具有说服力的关于瓦格纳《帕西法尔》的解析,这一解析颠覆了所有关于这部谜一般的歌剧业已形成的论断。

在弗朗索瓦·尼古拉的研讨会这一背景下,我参与到了作为特例的阿多诺与普遍意义上的当代哲学,和普遍意义上的音乐与作为特例的瓦格纳这些关系的讨论中。正是与弗朗索瓦·尼古拉一道,我们才能将整天的时间贡献给瓦格纳研究。也是在他讲授《帕西法尔》这一背景下,我们才提倡开办一个关于这部歌剧的公共日。我此刻所呈现的这本书,只是我参加学术研讨会、讨论瓦格纳和《帕西法尔》当天的再现。关于学术研讨会和研究日的完整记录,弗朗索瓦·尼古拉和我也都参与到了其中,读者们可以在我的网站上看到这些资料。

本文的历史,尤其是法语文本的历史,是很特殊的。我的参与当然依赖于那些甚为详细的记录,然而,它们并不是被书写的正式文本。于是,我们就开始对它们进行破译,破译出来的文本并非完美,因为很明显,它具有口语化和即兴发言的特点。这一文本便是此书英文版的基础,它的负责人用精湛的技巧及恰到好处的勇气进行了编写。事实上,苏珊·思毕茨所编写的可靠的、浓缩的英文版,直接由法语材料提炼而成。基于这一版本在思想表述的细节还原上还存在一些疑虑,今后还是要支持原版。毫不夸张的说,苏珊·思毕茨是“维尔索”(Verso)出版的版本的共同作者。

然而,她并非孤军奋战。事实上,当“弩”(Nous)出版社计划出版本书的法语版时,我让伊莎贝尔·沃多兹把由苏珊·思毕茨基于我参与发言的法文录音记录编写而成的英文版,再一次翻译成法语。苛刻的要求就是不允许将其恢复成原来的录音文本,因此,基于英文版的法语文本,可能就会远离我最初发言的附加意义。在这个意义上,伊莎贝尔·沃多兹是本书的第二联合作者,尤其是她要注意到结论的连贯性,这就意味着要尤为警惕地去关注一些问题。为了在你们将要看到的这本书上达成这一目的,在预计的差距和建构细节的双重需要下,伊莎贝尔·沃多兹必须要再一次重新编写文本,总之,这也就是第三次了。此外,她还要赋予文章独特的流畅度,我觉得口头发言通常会有些重复,而且并不是很流利。

因此,你们可以合理地考虑一下,你们最终将会读哪个文本,以及何种书写语言。因为一切, 我只是我宣称的那样,在我结构主义的早期,一个“消失的事业”。
如果不提到斯拉沃热·齐泽克,我是不愿意就此结束的。齐泽克是当代哲学领域的瓦格纳作品爱好者。而且,在2010年,我们均参加了由我们共同的好朋友肯·汉纳德在洛杉矶组织的学术研讨会。由于《指环》的完整版成为城市歌剧,这一研讨会的主题是对瓦格纳作品的思考。此外,对两派而言,这是一场艰难的战役,一派认为瓦格纳是“原法西斯主义”;另一派就是像我这样,尽管有一些野心且反动的平庸人士,有时会去贬损公众人物,可我们超越了他们,我们支持音乐家和戏剧演员,面向未来,推动他们艺术的普及性。

瓦格纳爱好者的默契,将我和斯拉沃热·齐泽克联系在了一起。齐泽克有点儿自相矛盾。看起来在当今,是这两位哲学家,激活了“共产主义”一词的上升趋势,他们富有激情地追随理查德·瓦格纳的公共命运,他们反对当前,反对那些抛出来以反对他的公开谴责,这些谴责既有来自“亲巴勒斯坦”的进步主义者,也有来自以色列政府,既有来自分析哲学中平庸的唯理主义哲学家,也有来自海德格尔开创的深刻的阐释学。

至于总结,我们应该注意到,苏联时期最伟大的钢琴家,斯维亚托斯拉夫·瑞希特,他喜欢在苏联偏远的省里的小城市进行表演,不无讽刺的是,即便是在斯大林葬礼时,他还在弹钢琴,他一直如此,像瓦格纳虔诚的仰慕者,他知道要将瓦格纳的整部歌剧,通过心灵转移至他的乐器。